眩目

那陣子每天早上起床上課晚上趕上班
在1981做外場的時候每天只能睡一個早上
為了換一點點別人看不上眼的小錢
白天睡過頭像瘋子趕到教室
打瞌睡努力不要趴下上完課
下課用跑百米的心情趕上班
下班回家還有做業要趕
趕完或者沒趕完天也亮了桌上趴一下
然後趴一下就睡過頭又像瘋子一樣趕到教室
日復一日
那時候只覺得累
也沒想到苦這裡來
現在想起來
怎麼覺得好像不是自己發生過的事一樣



沒有錢吃飯的時候我沒有哭
忍一下就過去了
那時候不擔心餓兩天會不會死
也許是心裡知道我還是能靠自己掙點錢
只要抽的出時間
就不會繼續身無分文下去
累一點也沒關係
反正再累也不過就是這樣了
誰都不喜歡累
但是累真的沒什麼好怕的
累它總會結束
累的疲痛總會好
被默默的說是脫離群體的邊緣份子的時候也沒怎麼讓我介意
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想法各自的路線
再多也不過就是這樣了
只要自己站的穩一點
有沒有人拉著我倒也無所謂
放棄一些原本很在乎的東西譬如尊嚴譬如原則譬如那些我們都無法計量的天真或者笑顏
反正那可能都只是表面的樣子
只要心裡沒有變
人就沒有變
過程是一種痛苦漫長的等待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達最底端
也是一種蛻變  象徵靈魂屈於軀殼的使命延著荏苒的時間線拉長直到無法延展
也不就是這樣子而已
都只是過程
過去了就好了


發現這些事情掉下來我有點扛不住的時候我沒有哭
看是要跪著趴著用爬的只要用力扛著不就好了
一件一件事情接踵而至醫藥費也突如其來的時候我沒有哭
醫院最多就是點滴抽血儀器的呻吟聲早就習慣了
不被諒解只被解讀成不負責任的時候我沒有哭
這些身外之務沒有重要到那種地步只要假裝不知道不就好了
親手拆開自己的時候我沒有哭
沒有人拿刀子架著我也沒有人欺負我
拆開來的痛也是一下子就不痛了
我們都習慣麻痺自己這一次也用這招不就得了
想到這麼多日子以來都在對不起自己的時候
我也沒有哭
因為我想這一切有一天都會結束
 




只是一席話而已
卻能把我擊潰







所以那時候我為什麼不哭
該哭的時候哭完
也許現在就不想哭了